江蘇|彭園園     “外公,你這個小象玩具可以給我玩玩嗎?”稚嫩的我鼓起勇氣問道。年邁的外公坐在輪椅上笑著搖了搖頭。 我看著深咖色絨毛的玩偶小象——它卷著長長的鼻子,兩側是微微翹起的白色象牙,屁股向下,四腳朝外地坐在那里,憨態可掬。 我心中不由得癢了起來,全新的毛絨玩具還是如此可愛的小象,這可是個稀罕物呢!要是我能上手摸一摸,揉一揉它該多好啊! 年幼的我經常聽母親和小姨說,外公性情古怪,而我一直覺得外公人很好,只是沉默寡言罷了。這一次我不太明白開小賣部的外公一向為人大方,為何會吝惜一個毛絨玩具呢? 于是我去問了外婆,“外婆,我想要外公手里的小象,但是外公不給我玩,這是為什么啊?”外婆邊干農活邊回道,“那是你外公買給瑤瑤的,瑤瑤不是過年過生日嘛。” 聞言,我應了聲“好吧”,心中卻有點忿忿不平。我過生日的時候外公可什么都沒有送過給我,到底是在身邊的不親近,不理他的才親近呢。外婆緊接著自顧自地嘆了口氣,繼續說道,“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回來,唉,你二舅也是的……”     我知道這又要牽出我們家的那段陳年舊事了。 瑤瑤是二舅家的閨女,在她四五歲的時候,二舅媽嫌二舅賺不到錢便鬧著要離婚。離婚后,法院將撫養權判給了二舅,但是他自顧自地奔向了北京,將瑤瑤放在了鄉下的外公外婆這里。 瑤瑤在這過了幾個月,二舅媽舍不得孩子在鄉下吃苦,便將孩子帶走了,沒過多久就帶著瑤瑤另嫁他人了。血緣關系畢竟是斬不斷的,每逢春節我的母親和小姨都會帶她回來看看外公外婆。 二舅家的這堆“剪不斷,理還亂”,也自此成了外公外婆的“心病”。 這當中又隱含著一段前塵往事,讓外公外婆更覺得愧對二舅——在他上學念書那會兒,成績一直在全縣名列前茅。后來在分配工作時,有一個教師崗位空缺,和另一個人有了競爭,外公外婆因為沒錢也就不曾嘗試去找人疏通關系,這樣就被另一個人得到了崗位,二舅因此去當了一個電工。 外公外婆總覺得當年如果去努力一下,二舅很有可能就不會變成這樣,所以對瑤瑤更有一份虧欠在。 外公因為支氣管炎早就走不了多遠的路程了,連起個身都會滿頭大汗、氣喘吁吁。外婆一方面要照顧他,另一方面家中還有農活要做,再加上本身就是自己的兒子存在問題,兩位老人也不好意思去看望瑤瑤了。     所以每次過年都是外公最開心的時候,他期盼著二舅和瑤瑤回來。但是那一年,瑤瑤并沒有如他所愿回來,因為二舅沒有錢給撫養費,所以前二舅媽也拒絕了我的母親和小姨的請求。 等到過年時,我看到外公坐在馬路牙子旁,摩挲著毛茸茸的小象,看著崎嶇的小路延伸到最遠的地方,仿佛一直在等待的那個孩子會突然出現在路的盡頭。 等過完了年,我再去外公家時,發現小象已經被放置在落滿灰塵的櫥柜上了。 我帶著點希望地跑過去對外公說,“外公,小象現在可以給我玩玩嗎?”外公無奈地笑了笑說:“拿去玩吧,別弄壞了就行。”拿到手我左摸摸右摸摸,愛不釋手。 我又想起了這只小象原本應該屬于的主人和外公落寞的身影,便對外公說,“外公,我可以什么時候去縣里帶給瑤瑤的。” 外公頓了頓看著我說,“沒事的,你拿去玩吧,你也認不得她的新家的,人家也不會讓你進去的。”我心里還是默默下了決心,我要把外公的思念和祝福帶給她。 …… 一別經年,再次遇到瑤瑤,已經是六年后一起去給外公上墳了。被我放在家里的小象,也早就被親戚拿走了。 那個在路口等待孫女的老人早已經化為了天上星。我堅信,他和他的毛絨小象照亮的是一汪清泉,也唯有清泉,才能映襯出愛意的濃厚與思念的熱烈。 +10我喜歡

他從小就是一個內向的乖孩子,安靜、聽話、不愛玩,喜歡一個人坐著,翻看連環畫,一坐就是老半天。5歲時,父親問他想要什么生日禮物,他把爸爸拉進了新華書店。只有80厘米高的他,在高高的書架前歡快跳躍,像一只輕盈的蜻蜓。《上下五千年》,突然這么一套歷史書的名字躍入他的眼簾。一共是3本,他慢慢地取下來,遞給爸爸。爸爸見他感興趣,就買了下來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他。從此,這3本書,就成了他走進歷史大門的啟蒙教材。這套書他讀了足足9遍。   他把平時的零花錢放在一個儲錢罐里,積少成多,然后換成自己喜歡的歷史書。《二十四史》、《資治通鑒》、《明實錄》、《清實錄》、《明史紀事本末》、《明通鑒》、《明匯典》、《綱目三編》,他一一收入囊中。豎式的排版,繁體字,這些在別人看來枯燥無趣、乏善可陳的歷史書,卻被他視做至寶,作為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。   上高中后,當身邊的人都忙著報考各類補習班、疲勞地應付各類競賽考試的時候,他卻躲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,在5000年的歷史長河中,駕一葉扁舟,領略波濤,見識壯闊。他優哉游哉,樂在其中!高考前兩個多月的一天,課堂上,他捧著一本《中國古代思想史》,沉浸其中,老師當場沒收了書并大聲斥責他:“高考快來了,想不到你還有時間看這種閑書!”父母也把他的那些寶貝史書鎖了起來。高考硝煙散盡,他走進一所大學,學習法律專業,這是當年的熱門專業,卻不是他內心的聲音。   在莫可名狀的苦悶和單調中,他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儲蓄歷史的地方——圖書館。當其他同學在球場上激情奔跑,于花前月下愛戀纏綿的時候,他都能安靜地捧起一本本歷史書,素淡若純水,恬靜若處子。冬日夜晚,一個人從圖書館往宿舍走,迎著寒風,四周俱靜,他聽見了自己呼氣的聲音、吱吱的踩雪聲和怦怦的心跳。黑暗中,他覺得一個個鮮活的歷史人物與自己同行,給他鼓舞,消融了冬日的寒冷和獨行的寂寞。那一刻,靜謐的深夜,他會心地笑了,喜悅如蓮,一顆黑夜綻放、幽香四溢的蓮子。   大學畢業,他進入海關工作,成為一名朝九晚五的國家公務員。但下班以后,他依然會一個人徜徉在歷史的長卷中,整整6年,2000多個夜晚,孤燈寒月,他在進行人生的一場靜悄悄的儲蓄。2006年3月10日,對于27歲的他來說,應該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天。這一天,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,手里正翻著一本《明實錄》,看著看著,他突然心里異常煩躁起來,看了幾十年的歷史書,怎么還是如此枯燥乏味?他聽到發自內心驚雷般的聲音:其實,你可以把歷史寫得很精彩、很好看!   回到家,打開電腦,他喝醉酒一般,興奮地在天涯論壇“煮酒論史”版塊敲出了生平第一個長篇故事的開頭:“我寫文章有個習慣,由于早年讀了太多學究書,所以很痛恨那些故作高深的文章,其實歷史本身很精彩,所有的歷史都可以寫得很好看,我希望自己也能做到。”他知道,到了從攢了22年的“儲錢罐”里取出“錢”來的時候了。這些“錢”,關乎歷史、關乎人性、關乎靈魂。“當年明月”,這是他ID的名字,源自他最喜歡的古詩句“當年明月在,照得彩云歸”。(美文精選網:www.meiwenjx.com)   自此,這部名叫《明朝那些事兒》的歷史小說開始在網絡上連載,并迅速受到眾多“明礬”的追捧。每天晚上4到6個小時的寫作中,他選擇了一種極為痛苦枯燥的方式,甚至要用洗澡來緩解壓力,卻呈現給讀者最輕松詼諧、發人深思的精神“糧食”。他的文字冷靜、幽默,寫法懸疑多變、通俗易懂、獨具一格,幾個月過去,他的帖子點擊率竟然高達300萬次。《明朝那些事兒——朱元璋卷》首次出版,馬上銷售一空,加印20萬冊后,又被讀者一搶而光。此后,其發行量一直不斷上漲,幾乎每星期都要加印一次。《明朝那些事兒——貳》、《明朝那些事兒——叁》……一直到第七本,賣了600多萬冊。   他的名字叫石悅。曠野上,當年明月踽踽獨行;現實間,石悅平靜淡如。“我是這本書的影子。要受到尊重,必須有靈魂。我現在每天仍讀歷史、寫歷史,提醒自己人生是一場靜悄悄的儲蓄。”接受采訪,石悅一臉正色。   是啊!人生是一場靜悄悄的儲蓄,厚積薄發,天道酬勤。只要用心,只要愿意給心靈儲蓄,沉默的石頭也會唱響悅耳的歌。 +10我喜歡

幸福 / 王旭明   狗年之春,首都北京,周末之夜,國家大劇院內座無虛席。由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歌舞團重磅打造的“夢想照亮征程”大型交響合唱音樂會正在上演。總政歌舞團團長、國家一級指揮李玉寧執棒指揮,溫玉娟、孫立英、劉小娜、洪濤、白雪、王宏偉、雷佳、吳娜、王麗達、張建平等十多位藝術家傾情助陣,烽火歲月、戰士情懷、紅色記憶、勝利前行四大樂章精彩紛呈。臺下喝彩連連,掌聲不斷。   樓上前排正中,端坐兩位老者,沒有人注意他倆是最先進入劇院的兩位觀眾。老先生鶴發壓鬢,松馳的面容可以看出老人家七旬左右的年輪,寬邊眼鏡顯示出老者學者的風范。身邊的老太太一頭燙得波浪起伏的銀發顯得格外精神,上身的高領風衣不失年輕人的時尚,淺色的茶鏡,挺直的腰板,與她古稀的年齡有點不符。只見她一會兒目視前方,專心凝注,一會低頭側耳,似有所思,一會依偎先生,倚肩小憩。老先生借手機微光不停地看手中的節目單,每次看過之后,總要附在老太太的耳邊低語一陣。只要老太太倚靠他的時候,老先生總要輕輕拍拍她的肩頭。   兩位老者的舉止,引得周圍一些人的竊語。切,一把年紀了,還看這?就是,今天的風這么大,感冒了多不劃算;可能癡迷于音樂吧,不看老先生的手一直在打節拍;嗯,老太太可能原來是唱歌的,嘴一直跟著在動呢;既然來了就好好看唄,還一直耳鬢廝磨;老太太趕時髦,音樂廳里還帶茶色鏡;快看,老太太又打瞌睡了;就是,一票100元呢,花錢買睡?別管人家,既然來了,總有人家的道理吧······   最后一個大合唱結束了,掌聲雷動,演員謝幕,燈光亮起,觀眾人流如潮,依次退場。兩位老者,曲終人散,意猶未盡。老先生扶起老太太,溫情地說:咱也走吧!老太太拽著老先生的胳膊站起身來。老先生問:感覺還好吧?老太太點點頭。老先生又問:最后大合唱《夢想中國》那個高音組合你覺得如何?老太太說:太好了,超乎我的想象,人才輩出啊!老先生惋惜地說:要不是那場病,要是再年輕30年,說不定站在臺上的就是你!老太太稍稍沉默了一下,淡淡地說:我已經很知足了,走吧!   誰也沒注意到最后走出音樂廳的是這兩位老者。老先生攙扶著老太太,一步步走下樓梯,那樣的小心奕奕,那樣的呵護備至,那樣的疼愛有加,儼然一對熱戀的青年。老太太臉上蕩漾著愉悅,緊緊拉著老先生的手,嘴里還哼著《洪湖水浪打浪》的小曲一步步往前走。路過洗手間門口,老太太停下腳步,說,我得去!老先生風趣地夸贊老太太,你記性可真好!老太太笑了笑,說,來多了就熟了,再說我屬狗,鼻子比你靈!   這時,劇院里一位漂亮的女服務生走近他們,熱情地問老先生:大爺,今晚精彩吧!老先生笑容可掬連連回應:精彩,精彩!服務生回頭攙扶著老太太:大娘,走,你慢點!老先生又是謝意又是歉意地說:每次來都麻煩你們!服務生回眸一笑:大爺,你別客氣,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。再說你們的夢想也是我們的夢想啊!   走出大劇院,老太太問:下次咱們看什么?老先生掏出手機查了查:昆曲,《長生殿》。老太太又問:這是咱倆約定的第幾場了?老先生答,再看2場就100場了。   老太太停住腳步,摸著老先生的臉,親切的說:你的諾言就要實現了!老先生象中了大獎似地興奮,大聲說,我們還要實現第二個100呢!倆人開懷大笑。   老先生拉著老太太,過走邊說,有點風,咱們打車回吧!   老太太很執拗:不怕,是春風,不著急,我到盲道上走走,你也看看這長安街上節日的燈。   老先生:好啊,你也可以聽聽長安街晚上的交響曲!   燈光下,兩位老人,一對夫婦,挽著雙手,說說笑笑,一直朝前走!   前方,一座大廈樓面的LED屏上,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、中國夢的宣傳圖解在交相閃爍…… +10我喜歡

【原創首發】小小說《死不瞑目》     死不瞑目 ◎夫子   屈老師是正給學生講《出師表》時突然猝死在講臺上的。   家人把尸體拉回家籌備后事。可令家人不安的是屈老師的眼睛一直睜著就是不閉。妻子用手幫他合上,可一松手又睜開了。看來他一定有未了的心事。   妻子哭泣著說:“孩他爸,對不起啊!這些年對我你太苛刻了,工資卡我攥著,也沒有給你過零花錢,放心吧,到那邊我保證多多給你送紙錢,讓你隨便花。請你閉上眼睛吧!”他沒反應,眼睛還是睜著。   兒子也哭著說:“爸啊,我知道你辛苦幾十年,什么事都讓著媽,你安心走吧,我一定好好待媽,讓她有一個幸福的晚年。請你閉上眼睛吧!”他的眼依舊睜著。   屈老師死不瞑目的消息不脛而走。   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前來吊唁,他畢恭畢敬,用沙啞的語氣說:“屈老師,那一次你批評我的孩子,我對你大吼甚至動手打了你,真是對不起!現在孩子不得不靠苦力掙錢,想來還是讓你管教是對的,在這里給你道歉,請你閉上眼吧!”他依舊睜著眼。   一位穿學生服的學生和家長過來吊唁。他很愧疚地說:“屈老師啊,我張旦旦來看您了,那一次我生活費丟了,您給別的老師借200元錢給我,可我一直沒有還您,今天和爸爸一塊來還您。”說話間爸爸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說:“屈老師,感謝你對孩子的關愛!請你閉上眼睛吧!”他的眼依舊還是睜著。   又一對父子過來,孩子“撲通”一聲跪下放聲大哭。爸爸站在一旁說:“屈老師啊,感謝你多次去俺家勸孩子復讀,孩子才有今天,現在大學畢業已經參加工作了,我們早計劃來看你,沒想到你這么早就走了。”說著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又說:“屈老師請你安心走吧,我們不會忘記你的,請你閉上眼睛吧!”他依舊固執地睜著眼。   學生來了一波又一波,都檢討著當年的淘氣和無知,都念著屈老師的好,可他依舊睜著眼睛。   學校的同事們都來了。熊主任看著屈老師閉不上的眼睛,有些哽咽地說:“屈老師啊,那一年按學校評估,縣模是你的,可我上報的是我的名字,實在對不起,請你原諒,請閉上眼睛吧!”可屈老師的眼睛依然沒有閉上。  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時,“屈老師啊!”刁校長走上前鞠了一躬說,“你是學校的元老,本應該早晉升高級職稱,可都讓別人趕先了,一直沒挨著你。今年你申報的高級職稱評審通過了,恭喜你已經是高級教師了。”   話音剛落,屈老師睜著的眼睛終于疲倦地閉上了……       【作者簡介】王曉堂,筆名夫子,河南省周口市鄲城縣錢店鎮胡莊小學語文教師。   李小平淺讀:王曉堂老師的這篇小小說,滿滿的是老教師的辛酸,不過,國家已經出臺了職稱評定中向基層傾斜的新政策,相信很快,許多老教師評定職稱將會如愿以償!文章構思巧妙,但結果卻是讓人淚目,希望老師以后多寫弘揚社會正能量的作品!祝王老師筆耕不輟、多出精品!     +10我喜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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